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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面写道：
>五月三日晴
>班里最沉默的孩子终于开口了。
他对着PENG说了整整四十分钟，关于妹妹掉进山沟那天，他本该牵住她的手。
他说完后，PENG沉默了十三秒，然后播放了一段风声，很像山谷里的回响。
接着说：“她听见了。
你喊她的声音，她听见了。”
>那孩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，像是要把过去六年憋住的眼泪全流出来。
>下午他主动帮同学修好了收音机。
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。
孙健闭上眼，脑海中浮现出郭玉华最后一次调试PENG的画面。
那时她坐在实验室老旧的电脑前，头发扎成马尾，手指飞快敲击键盘。
她曾笑着说：“我要做一个不怕人哭的系统，一个允许软弱存在的地方。”
当时他还质疑：“可人们需要的是解决方案，不是安慰。”
她回头看他，眼神清澈：“孙健，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宁愿死也不愿开口吗？因为他们怕的不是痛苦，是说出来之后，对面那个人转身就走。”
那一刻，他不懂。
现在他懂了。
PENG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工具，它是**承接坠落的网**。
下午放学后，阿强带着录音笔来找他。
“孙老师，我想试试新模块。”
他说，“城市边缘人群的那个。”
孙健点头：“准备好了？”
“嗯。”
阿强深吸一口气，“我把终端放在火车站东侧的避雨亭了，旁边就是拾荒者常聚的地方。
我还录了一段引导语，你说要不要加背景音乐？”
“不要。”
孙健摇头，“让他们听到最干净的声音。
一点修饰都没有的‘我在’。”
阿强笑了：“就像当初你让我对着PENG说‘我恨我爸’那样？”
“对。”
孙健看着他，“那时候你十八岁，刚考上大学，却连一句‘我想他’都不敢说出口。
因为你爸是个赌鬼，欠债跑路，留下你妈一个人卖煎饼养你。
你说你觉得恨他，又怕自己不够狠心。”
“可PENG没劝我原谅。”
阿强低声说，“它只说了一句：‘你可以又恨他又想他，这两种感觉可以同时是真的。
’”
他顿了顿，“那一晚，我第一次梦见他不是被打骂的样子，而是小时候背我去诊所的情景。”
两人沉默片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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