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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去省城之前,想再录一段新内容。”
孙健忽然说,“给PENG添加一个‘城市边缘人群’专属模块。
流浪者、拾荒人、凌晨扫街的环卫工……他们很少走进心理咨询室,但他们也需要被听见。”
小雨转过身,认真地看着他:“你打算怎么做?总不能挨个去采访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
孙健笑了,“我会把几台便携式离线终端放在街头避雨亭、桥洞下、24小时便利店门口。
只要有人愿意对着它说一句话,哪怕只是‘今天真冷’,PENG就会回应。
不评判,不建议,只说一句:‘我听见了。
你在。
’”
小雨眼眶忽然红了。
“你知道吗?”
她说,“上周有个流浪汉在我班孩子捐书的箱子里翻了半天,我以为他要偷东西,结果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,上面写着:‘我想给我女儿写封信,但我不会写字。
你们这个收音机,能帮我念吗?’”
孙健心头一震。
“后来呢?”
“我让他对着PENG说了话。
他讲了一个多小时,从女儿出生讲到她五岁那年走丢,讲到自己酗酒、入狱、出狱后找不到家……最后,PENG帮他整理成一段语音信,还加了一句:‘爸爸一直在找你,不是不要你。
’”
“他听完就哭了,抱着音响不肯撒手,说这是十年来第一次有人说他‘不是废物’。”
孙健闭上眼,喉咙发紧。
这就是PENG的力量??它不改变现实,但它让现实中的痛苦有了意义。
它让那些被社会忽略的声音,重新获得了语言。
“我要把这个案例写进会议材料。”
他说,“哪怕他们不同意立法保护这类系统,至少让他们知道,有人靠它活了下来。”
小雨点点头,忽然问:“那你呢?你有没有对自己说过什么,是希望被听见的?”
孙健沉默良久。
风吹起他的衣角,带来一丝凉意。
“有。”
他终于开口,“去年冬天,我一个人在实验室旧址待到半夜。
我把PENG带过去,对它说:‘对不起,我没能在她最后一刻告诉她,我有多爱她。
’”
小雨静静听着。
“然后你知道吗?PENG没有播放任何预设回复。
它只是放了一段背景音??是郭玉华生前最喜欢的一首钢琴曲,肖邦的《夜曲》。
音量很轻,像是怕惊扰什么。
那一刻,我感觉她就在旁边,伸手就能碰到。”
他的声音低下去:“所以我不怕AI变得太像人。
我怕的是,我们这些真正的人,越来越不像人了。”
两人并肩站着,谁也没再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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