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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幽谷,竹舍。
渡厄和尚那句荒诞不经的“鸡腿禅机”
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,在素蘅沉寂的意识深处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被强行“惊醒”
的本能清源气息虽被渡厄浩瀚的佛力强行安抚、压制回体内,但那剧烈的精神冲击,却如同撕开了沉眠的厚重帷幕,留下了一道无法弥合的缝隙。
时间在竹舍内无声流淌。
药香弥漫,斑驳的光影在素蘅苍白的面颊上缓缓移动。
她依旧闭着眼,但眼睑之下,眼珠却在极其轻微地、不安地转动着。
悠长的呼吸节奏被打乱,时而急促,时而凝滞。
眉心那枚灰败沉寂的烙印,仿佛不甘心被彻底压制,偶尔会极其微弱地抽搐一下,如同被踩住尾巴的毒虫。
渡厄和尚没有再搞怪,他盘腿坐在竹榻边的蒲团上,手里抓着一只刚出炉、金黄流油的叫花鸡腿,啃得正香。
但他那双细缝般的眼睛,却一眨不眨地落在素蘅脸上,眼神里没有了惯常的嬉笑,只剩下一种洞悉万物的平静与等待。
“唔…”
一声极其微弱、如同梦呓般的呻吟,从素蘅干涩的唇间溢出。
这声音轻若蚊蚋,却如同惊雷般在静谧的竹舍内炸响!
渡厄和尚啃鸡腿的动作猛地一顿,圆脸上瞬间绽放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!
素蘅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!
如同挣扎着破茧的蝶翼!
一次…两次…终于,那覆盖着琉璃般易碎感的眼睑,极其艰难地、缓缓地掀开了一道缝隙!
初醒的眸光茫然、涣散,如同蒙着一层浓重的雾气,倒映着竹舍简陋的顶棚和透窗而入的斑驳光影。
没有焦距,只有一片空白的死寂和深深的疲惫。
“醒了?”
渡厄和尚的声音响起,洪亮圆润,却刻意放得极其轻柔,如同怕惊扰了初生的幼兽。
他庞大的身影凑近竹榻,那张油光光的圆脸和手中啃了一半、香气西溢的鸡腿,瞬间填满了素蘅刚刚睁开的、迷茫的视野。
“……”
素蘅的瞳孔在最初的茫然之后,骤然收缩!
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眼前这张陌生的、油乎乎的胖脸上!
记忆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,疯狂涌入她刚刚苏醒、脆弱不堪的意识!
幽冥殿的追杀…黑水泥沼的绝望…鬼手医坊的冰冷石台…老鬼手枯爪般的狞笑…锁魂钉刺骨的痛…涤魂圣水锁链贯穿灵根的冰冷与剧痛…还有…还有那被强行剥离溯光玦、被母蛊吞噬清源火种的、深入灵魂的绝望!
“啊——!”
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从她喉咙里挤出!
她如同受惊的兔子,猛地想要从竹榻上弹起逃离!
然而,身体如同被掏空了所有力气,仅仅是抬起手臂这个动作,就让她眼前一黑,虚脱般地重新跌回竹榻,胸口剧烈起伏,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!
剧烈的动作牵动了眉心那枚烙印!
沉寂的烙印仿佛被唤醒,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金光芒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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