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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让她进来吧。”
他声音低沉，带着浓浓的疲惫。
片刻后，安全屋厚重的金属门滑开，苏婉清走了进来。
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，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，眼眶红肿，眼神空洞，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。
她看着坐在医疗床上的林枫，看着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和伤痕，嘴角动了动，最终却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默默地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。
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。
“甜甜……睡了？”
最终还是林枫率先打破了沉默，声音干涩。
“嗯，打了镇静剂，刚睡着。”
苏婉清的声音很轻，没有任何起伏，仿佛在谈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。
她抬起头，目光首视着林枫，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、恐惧或者指责，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、令人心碎的绝望和平静。
“林枫，我们离婚吧。”
这句话如同惊雷，在林枫耳边炸响！
虽然他早有预感，但当这句话真的从她口中说出来时，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瞬间洞穿，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！
他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想挽留，想解释，想告诉她他很快就能结束这一切，想承诺给她和女儿一个真正安全的未来……可是，所有的话语都卡在喉咙里，面对着苏婉清那双死水般的眼睛，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任何承诺，在接二连三的爆炸、枪击、绑架和死亡面前，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。
“我知道，你做的很多事情，或许……是为了保护我们。”
苏婉清的声音依旧平静，却带着一种割裂般的痛苦，“可是林枫，你的保护方式，我承受不起，甜甜更承受不起。
我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在某个我不知道的角落，因为你的‘保护’而受到伤害，甚至……我就觉得快要窒息了。”
她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，但她没有去擦，只是任由它们流淌。
“我不想我的女儿，她的童年记忆里，只有破碎的窗户、爸爸身上的血，和永远也摆脱不掉的坏人。
我不想她每天晚上都在噩梦中惊醒……林枫，放过我们吧，也放过你自己。”
林枫怔怔地看着她，看着她泪流满面却异常平静的脸，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他知道，这一次，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了。
不是一时冲动的逃离，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，为了女儿未来所做的、最痛苦也最坚决的切割。
一股巨大的、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将他淹没。
他感觉自己正在失去生命中最后的光，正在坠入无边无际的、永恒的黑暗。
他猛地站起身，想要靠近她，想要抓住她的手，想要告诉她不要走……
然而，苏婉清却在他动作之前，也站了起来，向后退了一步，避开了他的碰触。
她看着他，眼神里带着最后一丝恳求：“签了离婚协议，好吗？我会带着甜甜离开这里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，安静地生活。
我保证，不会再打扰你。”
看着她避之不及的动作和那近乎哀求的语气，林枫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，最终，无力地垂落下来。
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空。
他还能说什么？他还有什么资格挽留？
是他，亲手将她们拖入了这无底的深渊。
是他，让她们的生活充满了血腥和恐惧。
是他，毁掉了她们对平凡幸福的所有向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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